博鳌亚洲论坛2018年年会于4月9日-11日在海南博鳌举办。
分论坛：美国经济的结构性挑战
- 从劳动生产率、人口、投资三个方面，美国经济具备4%持续增长的潜力吗？
- 减税计划能否起到经济学者所预期的作用？
- 美国制造业的成本、优势与挑战
- 美国与全球化
- 美元、美联储与世界经济
主持人：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总干事、《财经》杂志总编辑 王波明
讨论嘉宾：
美国商会执行副会长 Myron BRILLIANT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李稻葵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 李扬
Plymouth Rock 保险董事长、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前主席 James STONE
IMF 前副总裁、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 朱民；
王波明：戴上耳机，我要用中文主持。欢迎大家参加我们这次的讨论的环节，这次讨论的主题是关于美国经济结构性的挑战。一个多小时的讨论，我们想时间也不多，我们可能更加聚焦在美国经济结构的变化和国际贸易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大家现在很关心的贸易战也好，贸易政策调整也好等等这些事情。咱们今天不长篇大论了，很互动的环节。大家来谈一谈，从美方开始。
Myron BRILLIANT：首先非常高兴来到这里，美国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企业联合会，大家放心我们是支持开放市场，公平贸易，我们仍然会强力支持开放公平贸易。
王波明：但是你们总统不是这么说的？
Myron BRILLIANT：我想说的意思是毫无疑问现在我们美国国内以及中国，以及欧洲、全球都在就收入不平等的分配进行讨论，特别是贫富之间，在全球化方面也有一些辩论、争论。同时毫无疑问的是技术发展的如此之快，大大改变我们相互联系的方式。同时，也改变了我们传统的劳动力，而且是这种颠覆性的技术性的改变。
在美国，在欧洲以及中国以及其他地方，都是会有一定的担忧。政府是要和私营部门一起合作，解决围绕技术何去何从以及贸易何去何从的问题，政府如何解决这个收入不均的问题。从美国商会角度说，贸易是这个故事的一大部分，不是唯一的部分。中国已经开发了一个出口市场的事实，而且大幅的扶贫，我们做了很多的工作，习主席也是说了，扶贫、减贫是本国的三大要务之一，有很大的进展。
美国反对全球化这个说法是不对的，美国是市场上最为开放的市场之一，美国不断提高它的财税环境以及监管的环境，我们持续在进行税改，持续进行经济市场的松绑，我们不断刺激经济，不断进行稳定的增长，包括2.5%的增长率。好像还没有人能达到特朗普说的4%的经济增长率，我们失业率17年来也是最低的水平了。
我们面临的挑战很多国家也都面临，包括技术带来的影响、冲击，对于劳动力的这些颠覆，有很多好处。技术带来了很多的好处，毫无疑问。与此同时，这也使得人们有更多的担忧，就像刚才主持人所说的，贸易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它的故事全貌。
王波明：前两天听了你的讲话，说中国你说十年以后也是全球化的引领者，你讲讲你的观点。
李稻葵：这个问题很大，越大的问题越要看最大的因素，越要简单化。最大的因素是什么？最大的因素是全球成长最快的市场很快就是最大的经济体，现在坚定不移它要支持全球化。全球主要的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国家都知道全球化对他们有收益，全球成熟的最早的工业化国家，欧盟国家现在也坚定不移地还要进一步一体化，比如法国新选举出来的总统坚定不移要推进欧盟的一体化，这几个大的因素放在一块告诉我们全球化的历史潮流不会逆转。
未来可能会在一些细节方面有一些调整，但是大的趋势不会逆转。而且我们还能大概得到这样一个结论，40年以后，回过来看今天，大家会理解今天早晨习主席的演讲可能是历史性的，第一次他明确讲中国要为全世界做贡献，我们是坚定不移地维护全球化进程的，我们绝不另起炉灶，绝不另搞一套，主动提出非常具体的马上可以落地的具体措施，向全世界公布了自己的作业，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变化。
这个问题很大，越大的问题越要看最大的因素，越要简单化。最大的因素是什么？最大的因素是全球成长最快的市场很快就是最大的经济体，现在坚定不移它要支持全球化。全球主要的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国家都知道全球化对他们有收益，全球成熟的最早的工业化国家，欧盟国家现在也坚定不移地还要进一步一体化，比如法国新选举出来的总统坚定不移要推进欧盟的一体化，这几个大的因素放在一块告诉我们全球化的历史潮流不会逆转。
李扬：不能非常笼统说这个事情，我们要知道市场经济制度本质上就是全球化的，这点不要否认。西方的文献会说资本主义本质就是全球化的，没有歧义，全球化的过程一再被打断，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现在有很多的谋杀和冲突。这个全球化看来有它的问题，远了不说就说二次大战之后的全球化，二次大战之后我们也很清楚，大战硝烟还未落，就开始讨论战后的重建问题。
重建的一个主题就是要打破保护主义，要重建全球秩序。为此成立了三个组织，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这一套全球治理机制实际上就是一个推进全球化的一套治理机制。现在还在运行着。
当然，全球化的进程中有一些缺陷需要扭转，其中我觉得重要的缺陷之一是货币制度。美国二次大战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运行了十几年，美元不断受到冲击，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出现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二。制度一直在运行，而且在我看美国经济主要的问题之一就在于这里。它高度依赖全球市场，而全球又高度依赖它的货币，始终是美国的一个问题。无非现在它进一步凸显，特朗普当政之后感受到这个问题，就这个来发难。
这个问题全球化是不会终止只会越来越深入，一元的全球化恐怕要终止，应该是多元的全球化。今天习主席讲了一句话很有意思，刚刚李稻葵说了，那些东西已经讲过很多遍，不另起炉灶，今天说了一句话，条条道路通罗马，不只一条道路。我们是道路之一，也许还有其他道路，这些道路一起共治全球化，包括它的货币制度，这恐怕是解决方案。
王波明：James STONE，这位是曾经当过美国商品交易所的主席，现在在运营一个保险公司，我估计James STONE，你会很高兴今天早上习主席谈到开放金融市场，特别是保险公司，你可能有机会到中国来设一个保险分支机构。能不能讲一讲您的想法。
James STONE：感谢对我的邀请，我一开始是一个经济学家，我是做学术的，还是回到刚才讲的理论当中，全球自由贸易是件好事，今天所有严肃的经济学家都认为全球化的贸易是件好事，因为这是件好事，并不是说以多快的速度推进全球化是好事，出现一些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从成熟经济体，从民主经济体的角度来看，这些成熟经济体他们不一定能够快速拥抱接受变化，可能会引起反弹和回潮。
如果从长期的角度来说每一个国家都产出都能够增加，这样的一个前景是在的，但是成熟的民主经济体如果接纳这样的过程当中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他们往往不能够接受。
自由贸易的另外一个特点，是自由贸易的特点是各国的比较优势，每个国家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主要做你的比较优势对突出的事情，你做金融强，他做低成本制造强。一个国家金融强，另外一个国家金融业强，这样大家就能够把蛋糕做的更大，每一个国家的钱更多。
那些金融做的好的国家，他们的就业机会是高收入的岗位，工资、奖金很高，其他的就业机会工资不高，贫富差距会很大。只有制造业的国家只有低收入的岗位，这样造成贫富不均，长远来说全球化的好处不容置疑的。有多快的速度来实现，各个国家应该在国内找到怎么样的平衡来接纳全球化，这是现在的问题重点。
王波明：现在美国谈经济结构的问题，通过贸易这么多年，不是全部原因，肯定是很重要的原因，使得美国低端人口制造业这块全移出去了。美国也在发展，高端的产品像iPhone产业链往上走。这个产业链往上走对于劳动力，虽然他们现在失业率是很多年都是最低的时候，收入情况已经二三十年了，中产阶级收入没有明显增长，为什么美国现在到底是什么问题，产业链走不上去，而且产业链走上去对低端人口没有帮助，这是什么问题？
朱民：谢谢，这个问题还是挺尖锐的，这是美国也是世界上很多发达国家面临的一个挑战。当全球化市场开放的时候，新兴经济通过技术，通过劳动不断从产业链上升，要求所有的发达国家从产业链往上走，这是很重要的。全球化对美国确实造成了冲击，特别是贸易赤字，今天这个题目，美国经济的结构决定的。第一个问题从经济学原理，如果你的消费太高，储蓄不够，大于投资，你必须向世界进口商品来借款，你的贸易一定赤字。
美国人长期寅吃牟粮，借钱消费，过去三十年美国一直有赤字，今后三十年美国还有赤字，如果不把这个改掉，不会解决问题。
美国的经济结构在过去15年出现了轻化，向服务业转移，而且向一般服务业转移，美国的服务业居高不下。在危机以来过去十年，美国新增就业89%在服务业，特别在饭店、医院、教育等等，还不是特别高端的服务业。因为这个原因服务业劳动力生产率低，这是影响收入分配很重要的原因。高端上不去，这是整个市场的调整机制，因为服务业是美国的长项，一般服务业上升它高端制造业的产业化不够。
虽然美国有无数新的科技发明，无法产业化，这也反映了市场功能失效，也反映了政府宏观政策的失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因为高端的产业上不去，走向低端的服务业，美国最大的经济结构问题是劳动生产率急剧下降，2001年到2007年90年代美国劳动生产率平均每年增长一个百分点，2008年以后到今天美国的劳动增长率每年只有0.5%，劳动生产率没有，利润厚度不够，就没有东西分配，你就有收入分配问题。
你有收入分配问题，就贫富的问题。这些根本的结构问题不解决，美国的贸易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李稻葵：说的非常重要，美国的学者们这么多年以来提出了非常具体的一些建议，比如美国家庭储蓄率太低，经济学家提出一个建议，给每一个美国的工人在领取工资的时候自动扣10%作为他的个人储蓄。但是这么干……
公司扣，完全符合美国精神。规定每一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你可以到公司填表，我不参加你的计划，根据他们的经济实验结果表明，绝大部分百姓忘了星期一这个事，提这个建议不是哈佛大学经济学家提的，是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提的，这个政策行之有效，支持民主自由人提的，为什么不采纳，美国家庭储蓄率会迅速提高。
从某种意义上讲，特朗普他的政策跟美国经济客观的需要是相反，他要搞小政府，减少干预，美国应该在微观层次、社会层次方面增加干预，才能够从结构上，从根子上提升它竞争底。
李扬：劳动生产率下降，全世界的问题。昨天第一财经研究院有一份报告，报告显示中国的劳动生产率比美国下降的快，这个事情就不能作为特殊的美国因素。
第二，服务业占比提高，中国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比美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还低，中国的减速是结构性减速，从制造业为主转向服务业为主，整个劳动生产率下来了，这也是世界的问题。欧洲应一样，每年我们讲成绩的时候服务业占比提高一个点，是这样的。这两个不太构成美国特殊的它的问题所在。消费很高是它很特殊的，说相比发达国家，相比欧洲，日本很高，仅次于中国。
储蓄率低，消费很高，因为全世界供养着他，他可以非常舒服过日子，全世界最便宜的地方是美国，从二次大战之后，美元慌大家都要它的钱，那时候惯坏了。应当转变的是这个理念。
其他几个也是问题，但是它是一个比较共性的问题，背后还有一个事情，就是人口结构的问题。美国人口结构开始老龄化，导致它的所谓就业失业率下降，水份很大，中国也有，欧洲早就有，日本也早就有，这些是世界面临的共同问题，我们要找美国的问题，从储蓄率低，小水平高入手。
朱民：今天还得跟他辩论一下，他对我提出的质疑是好事。中国和美国服务业水平上升不可同日而语，中国从48%升到50%，美国从80%升到没地方再升了。80以上往上走服务业很难在财富创造上创造强有力的增长。美国服务业走向餐饮业，走向家庭保姆、医疗服务，又是一个问题。
但德国的服务业也很高，工业服务业上升很厉害，这个很重要。服务业还得细看。
Myron BRILLIANT：我插一句，全球化我们开始又说到美国结构性改革，但是有几个关键的元素，第一大的挑战在美国面临的，就是我们的福利制度的改革，这也是我们联邦预算的一大部分，我们一直没谈到这个问题，这是一大部分。我们是否可以保持我们现在的经济增长率，整个的财政预算其实都是我们的福利制度，如果我们不改革我们的福利制度，我们的债务率会持续攀升，所以首先必须要先把这个福利制度改革问题解决。
但是现在政客没做好准备就来攻克这个问题，包括社会保障等等，问题现在就是说，政客还没有做好准备解决这个问题跟他们的选民谈论改革社会保障福利的问题，这是政治上的自杀，对于我们经济来说要解决我们的债务问题就应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第一。
第二，我们农业服务方面实际上是盈余的，为什么特朗普一直以来都是想要说到贸易的关系，就是因为美国觉得工业制造业全跑到海外，他想把工业制造业弄回来。我们也是进行的过去一年经济的松绑，另外我们还进行了税改，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是否要真的进行。制造业是否会回来，不一定，我们国际供应链不是那样运作，包括到了墨西哥以及中国的南部，他们是不是要回到美国呢？
国这边不光对于美国制造商，对于全国的制造商都是富有吸引力的。我们不是说都有时间，有四年来让大家都达成一致意见，德国又是德国的情况。另外还有我们的教育体系，上四年本科大学，是不是就真的出来毕业以后能当工程师？我们在进行工业革命，这对于美国来说是非常的重要。我们没有做好准备，美国一定要改变我们的路线。
James STONE：我插一下，我们都同意职业技能的培养，我们也需要更多的钱，要进行养老基金，我们都同意。但是我不同意的，整个论坛期间说到贸易，我觉得我们的贸易逆差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我们大家都在说，好像要把我们的经济给垮了，但是我们的经济非常健康，我更担心的是我们的预算赤字，而不是我们的贸易赤字。政治角度来说贸易赤字非常重要，从经济的基本面来说，我们的预算赤字更重要。
我们可能不同意的地方就是你想要先从福利制度下手开刀，但是我对于国会在过去12个月当中进行这种大幅的赤字举措并不是很同意。很有可能我们以后的赤字率要大于我们的GDP，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我们要后悔的。
王波明：美国民粹主义也在不断上升，不光是美国，欧洲也一样，其有一个原因在于美国曾经一度是一个中产阶级的社会，它是一个椭圆型的，怎么过了几十年以后，到今天变成了一个宝塔型的。这个跟中国有点相似，5%的人拥有50%以上的财富，到了60多了，蓝领不满意，再加上低端制造业工作，可能很多是中国来了，流到东南亚的地区。
往产业链上又解决不了低端人口的问题，就造成目前特朗普总统想利用跟中国的问题，首先当选就是大量的蓝领支持，这个问题是什么问题？结构的财富分配怎么变成从中产阶级到了金字塔了，朱民问问你。
朱民：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问题。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我旁边的James STONE美国朋友说不在乎贸易赤字，只在乎财政赤字，之所以这么说很简单，因为你有美元，你可以无限用美元发债，向全世界借款维持你的贸易赤字，这是不可持久的。美元一统天下正在打破，人民也在进入SDR，美元信誉在发生问题，美元的汇率在波动，会影响美元的世界价值，反过来影响用美元借款支持贸易赤字，这两件事都是不可持续的。
不一样的地方是因为，当它持续几十年，开始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第一次出现中国成为第二大经济，而且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对全球GDP增长贡献都在超过美国，这个世界的格局变了，还能不能维持。要求国际货币体系的多元化的呼声越来越强烈，大局变了。第二，为什么中产阶级消失中产阶级消失是这两个原因。
第一，工资总量占GDP总量份额下降，为什么工资总量占GDP总量份额在下降？为什么工资总量会下降？就是因为工作的质量、劳动生产率的下降，以及整个工作向服务业的延伸，所以工资的动量没有能够跟上经济的发展。
经济的发展靠什么？这是第二个原因，美国的金融市场走的太快，远远超过实体经济的增长，有钱人的10%和1%，通过金融市场得到了很多收入，所有绝对而言中产阶级工资总量下降，这是一个实体经济和金融经济的虚拟经济的失衡。这个是一个根本的问题，需要政策。
Myron BRILLIANT：要说到税改，刚才James STONE也是说了，我们也是说美国的税改确实并不完美，肯定不是一个完美的税改方案出台。我们要跟OECD的税率水平平衡，这不是我们的关键，我们要让公司的投资率以及对于我们劳工的工资投资率，都要进行改善。
如果说税改的前提你说的意思就是美国实际上可以释放出来，可以进行人民币的投资，投资于其他部门，这会带来一系列的冲击。经过一段时间可以让我们的经济走强，这是特朗普政府现在的说法。
李稻葵：我支持一下我们中国同胞，美国的企业不差钱，他手中有2万亿美元的现金，所以你减税不一定到美国投资，他现在不差这个钱，如果美国的企业手里没钱，减税愿意投资，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性的问题。
这个问题最后的答案是必须美国人自己去找到我们在外面只能着急我们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为什么？全球化的过程朱民说的很对，全球化的过程对发达国家而言，他必须往前跑，必须发明新的技术，必须产业升级，它的工人必须获得更高的技能，他需要社会政策要跟上，他的教育体制，他的人员培训体制，再培训体制要跟上。
我们衷心希望美国的经济能够走的好一点，我们衷心希望美元至少在中期不要出现重大的问题，如果美元出现了重大的危机，我们中国的经济世界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这个基调下，我还觉得还是有希望看到美国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出现一个重大的转机。什么意思？说到今天，特朗普对中国，对我们心理上造成的伤害大家一定要理解，远远低于在美国国内社会撕裂的程度。美国朋友应该同意吧？
Myron BRILLIANT：我非常欣赏李稻葵教授，非常有想法，在很多方面都非常有想法。我要说特朗普实际上是利用我们社会的分割化，并不是他造成的，这种民粹主义是在特朗普当总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他是利用了这样的民粹主义，这是第一。
第二，丘吉尔说过一句话，我特别相信美国人，但是只有他把所有的选择权用尽以后才行。我们是一个创新的国家，我们不断推动全球的创新，我也相信中国会越来越创新。但是美国有更多的突破性的技术，中国是在追赶其他的国家，包括欧洲以及以色列都是在迎头赶上。
尽管我们政治方面的挑战以及经济结构上面的问题，刚才朱民所指出的，我们自己也同意我们预算赤字不可持续，James STONE和我都同意，但是我们的经济也是有韧性的，我们的经济不像欧洲，我们不可能崩溃，不可能崩盘我们经济增长率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高，但是我们还是会有经济增长的。
因为我们的经济增长不是由华盛顿政策推动，而是由美国的企业推动的。并不是说我们没有问题，我们确实有收入的差距，确实像刚才James STONE所说的问题，我们确实有问题。我们要进行劳动力的改革，要对他们进行新技能的培养，为21世纪做准备，我们大企业、小企业都在进行创新。所以我们的经济非常有活力，非常有实力。
李稻葵：两位美国朋友讲了美国人有天才，我们会创新，这个社会有乔布斯，有比尔盖茨，有小扎，别忘了如果一个社会它有一小部分人是创新的，有天才，大量的人不懂，大量的人跟不上，这种社会早晚会出问题，这是现在美国社会的根本问题。
不能光说创新，美国必须要解决教育普通大众的问题，教育那帮25%从大学不是三年大学里面辍学的人，教育那些高中没有上完，教育高中成了单亲母亲的人，这是美国的社会问题，这个问题美国政府不解决，社会竞争力，社会和谐度，社会的凝聚力永远上不去。
问：Myron BRILLIANT先生，我是意大利的一个在美国有很多办事处的物流公司，我想问的刚才没说到钢铁的关税，需要钢铁来建造车的，关税转到车价上，我同意李稻葵说的，所有的这些制造业都是非常老旧的，如何来用这样的钢铁来振兴制造业？
李扬：我不直接针对这个问题，我回到我们的主题，美国这个社会非常复杂，很简单说它不行，说来说去，好像美国不如中国了，绝对不是这样。战后以来双赤字是它始终不变的主要因素，双赤字是可持续的，但是超过一定预值不可持续就爆发了危机，这点必须确认，双赤字是全世界正常运行的必要条件，既然是必要条件，维持在一个预值内，就可以运行，美国社会就不会出问题，全世界也不会出现问题，但现在是出了问题。
第三，找原因，美国人自己给出过解释，战后到现在70年，双赤字什么通货膨胀这些问题都存在，但是在里根到克林顿时代，美国双赤字没了，我们要从这里找原因，采取了什么措施让延续几十年的双赤字没了，而且克林顿政府并没有打贸易战。用我们的话说刀口向内，改革政府，改革劳工制度，改革公司制度，改革退休制度，改革养老制度。
Myron BRILLIANT：我之前是代表美国钢铁行业的，我对这个行业还是比较了解的。我们不喜欢这种来自任何国家包括中国或者其他欧洲国家的配额，所以我们不喜欢这种警察式的管理方式，我们不支持配额，不支持这种限制，不支持这种方式，这对于全球的经济来说都是不好的。
第二，美国的钢铁消费者包括石油，还有汽车行业。 第三，中国包括钢铁行业、水泥过剩产能是存在的，如果充斥市场，政府会出来干预，欧洲也会进行市场的干预。因为量太多的话，价格压的太低，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你的制造业的竞争力就不会有利，就会影响我们的工人。
朱民：这个问题提的挺尖锐，美国金融市场是世界最大的金融市场，美国金融市场波动不可避免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今天和2008年比有两个根本的不同的特征，第一，2008年全球的总债务是72万亿美元，今天是130万亿美元，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经过大的危机以后债务持续性如此大规模上升。
几乎加了一倍，金融的池子加深，风险加大，我们脆弱性还是全球问题。
第二：现在和2008年比最大的区别，08年风险很高，当时的宏观政策空间很多，政府债务相对比较低，发达国家平均70%，比如说利率水平5%到6%，可以降到0，有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空间，今天都没有了。发达国家的财政赤字从70%增长到今天的110%，几乎没了。如果再有危机和波动发生的时候，政府已经不可能像2008年大规模入市干预救市，这两件事的背景放在前面，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如果有大的波动，很危险。
大的波动从哪里来，只会从美国的金融市场来，就是因为我刚才说的美国股票市场在历史新高，估值在历史新高，市盈率在历史新高，风险在历史新高，美国的股市用我的分析在整个周期的第九分段，特朗普的政策延续这个第九分段，通过它的所谓众商主义的政策，通过财政的改革税收改革，市场情绪很好。已经走在那个阶段，先在上升，美国债是在历史最高，利率水平只会上升不会下降。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是一个谨慎的稳健的透明操作，市场预期和美国政府的宏观政策匹配可以比较好地缓和渡过这个周期。政策的透明度不够，和市场的预期不符合，产生误读误解或者如果有大的政治的不确定性，产生大的市场波动，再一次出现市场大的波动，不是不可能的，今年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今年市场会出现大的波动，不至于崩盘，如果在两到三年里市场再一次发生危机的概率是很高的。
问：我有一个问题提给Myron BRILLIANT，现在看到美国的公司在习主席今天上午演讲之后处在两难的境地，一方面特朗普总统想和中国进行贸易摩擦，与此同时中国对于一些产品在主动表态要降低关税，并且进一步开放中国的金融市场，吸引更多美国公司到中国投资，包括保险行业和其他的金融市场的子行业。对于美国的公司来说，他们如果想来中国能不能无视特朗普的想法？
Myron BRILLIANT：我认为美国的公司要到中国来的话，是因为中国的政府有吸引力，中国的政府体量很大而且是增长当中的市场。有很多美国公司都把中国的发展作为整体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还要看习主席讲的四条重要的举措，扩大市场准入，包括服务业、制造业的市场准入。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我们听到刘鹤先生讲的银行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的门槛会进一步放宽，但是这也不会一蹴而就，我们不知道用多长时间能够实现。还有电子支付的事情，这些细节不一一讲了
如果这几方面的表述都能够有具体的细节和时间表来与之匹配的话，而且这些消息能够越早得到越好，这样就会在非常大的程度上化解目前美中关系的紧张因素。美国公司认为中国市场是有吸引力，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他们会忽略，他们来到这个市场就会因为这个市场有吸引力。
李稻葵：朱民说让我有点害怕，两年之内还会出现重大的金融波动，我仔细想了一下，两年之内市场大调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相信两年之内不可能再搞一次2008年的雷曼兄弟破产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道理很简单，现在全球还只相信一个东西，就是美元。美国的美联储上一轮学会，万一出现2008年重大全球波动，再搞一轮量化宽松，全球还相信，短期还相信。
美联储还是有公信力，这个应该没有争议，20年以后如果美国的政策不变，这句话有问号，那句话来危机就是大危机，衷心希望美国朋友们能够在国内使点劲，推动社会改革，让美元逐步软着陆不要搞成20年以后重大的美元危机。
王波明：今天激烈的讨论对于美国经济结构引发的讨论，我们也只能到此结束，请大家给点掌声，给非常精彩的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