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7”于2017年3月18-20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主题为“中国与世界：经济转型和结构改革”，商务部副部长钱克明出席并发言。
以下为演讲实录：
钱克明：尊敬的隆国强副主任，尊敬的斯蒂格利茨教授，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迄今已经走过了17个年头，在这17个年头里发生了很多重大的事情，比如中国加入WTO、世界经济高速增长、全球化快速发展、新兴国家的崛起、全球流动性过剩、金融危机、世界经济陷入低迷以及民粹主义、保护主义、孤立主义抬头等等，这个论坛为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我们可以就这些重大的发展问题交流各自的看法，分享各自的想法。
今天下午的主持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隆国强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商务部贸易政策咨询委员会的主任，也是我非常尊重的朋友，我觉得他身上有很多论坛的特点，这就是民主、理性，而且充满着良知和社会责任感，所以也是我非常尊重的朋友。
今天上午张高丽副总理出席了论坛，并发表了重要的讲话，我们商务部的钟山部长对这个论坛非常重视，本来他要亲自来发表演讲，因为临时有工作安排委托我来。我想就新型全球化和推进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这两个问题谈一些个人的看法和想法。
长期以来，经济全球化是推动世界经济增长非常重要的动力，而今天出现了一些波折，一些国家民粹主义思潮已经从民间上升到政治层面，贸易保护主义、孤立主义涓涓的细流逐渐形成不小的潮流。我们不禁会担心当今世界是不是进入了去全球化的周期，全球化还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全球化？刚才我跟斯蒂格利茨教授谈的时候，我想起十多年前我买过他两本书，这两本书探讨了全球化当中产生的问题，他刚才告诉我，他们早点听我的话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儿了。
大家知道全球化不是新的事物，早在地理大发现的时候就拉开了全球化的序幕。二战以前国际市场的分配主要通过武力和战争，二战以后逐步转向在国际经济治理秩序和规则主导下的自由竞争，而在关贸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框架下，各国降低关税壁垒促进产业和技术的转移，以更加文明、更加符合道德的方式推进了全球化的发展。特别是冷战结束以后，东西方两大平行市场融合，全球化发展进入了高峰期，世界经济增长也进入了黄金期。
在这段时间里，全球GDP总量增长了3倍多，全球货物出口增长了5倍多，国际投资增长了11倍还要多，而且全球的贫困人口减少了近2/3，这是全球化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和益处，当然全球化也给我们带来一些问题，我概括为四个方面的不平衡：
第一，国家间发展的不平衡。最近有很多机构出了一些报告，包括最近我看到德国有个结果出的报告，研究了各个国家在全球化当中的收益，总体来看，我觉得是发达国家净收益最多，新兴的发展中国家受益人口多，但是净的收益总量不一定最大，而广大的中小发展中国家有很多被边缘化，没有能够搭上全球化的便车。这是国家间发展的不平衡。
第二，行业间发展不平衡。全球化总体来看，对一些高新技术领域，高端的制造业、占据价值链高端的产业发展非常快，而一些传统的产业在加速衰落，在这些行业就业的岗位也在流失，当然这在各个国家表现不一样，比如在美国纺织业、钢铁行业衰落的比较快，在中国农业，包括我们的实体商店就业流失比较多。这是行业间增长不平衡。
第三，收入分配的不平衡。我不展开说了，这是非常明显的。
第四，是环境保护和发展的不平衡。发展中国家把发展放在第一位，而一些发达国家把环境保护放在第一位，发展的诉求和环境保护的诉求往往会产生矛盾和冲突等等。但是这些问题产生的根源，我觉得是在市场经济本身的一些问题，就是效率和公平永恒的悖论，当然也在于我们国内的治理能力没跟上，国际治理能力更加落后，造成的这些问题。
所以这些问题斯蒂格利茨早就认识到这些问题，我们早就应该听听他的意见。当然我们说当前全球化面临的问题都是前进中的问题，我们不能把脏水和孩子一起倒掉，而是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在继承过去全球化当中的合理成分，我觉得过去这一轮全球化至少有很多合理的地方我们要继承和发扬，比如说市场化的取向，自由贸易的原则，基于比较优势的国际分工，还有基于多边主义的国际贸易体系等等，当然我们也要正视过去全球化给我们带来的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另起炉灶，也不是一成不变，更不是互相指责、互相打贸易战，而是要改革和创新，共同引领、适应和构建一个新型的全球化。这个新型的全球化除了要继承和发扬过去全球化合理的成分以外，还特别要加强以下几点：
第一点，包容性。在我看来今天全球化的各种困境当中，最突出的一个问题是包容性不足，比如有的区域自由贸易安排具有非常明显的排他性和歧视性。又比如在多边贸易谈判当中，有利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议程久拖不决，所以我们迫切需要从实现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出发，构建起开放包容的制度安排，以包容、协调、联动式的发展面对全球化的困境。中国政府提出的“一带一路”重大倡议坚持共商、共建、共享，这也是贡献了中国的智慧和中国的方案，来促进各国共同发展，改善全球治理，探索全球化的新途径。
第二，共享性。也就是要通过国际政策协调和国内国际治理能力的增强，使得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无论是大型的跨国公司还是中小企业，无论是资本所有者还是工薪阶层，大家都能参与到全球化大合唱当中，分享全球化带来的好处和益处。
第三，能够促进和适应创新。大家知道，世界经济长远发展的动力源(11.060, -0.17, -1.51%)自于创新，在全球化步入下行阶段的今天，要重燃贸易和投资的引擎也离不开创新。但同时我们也加强培训，帮助传统产业的从业人员克服创造性毁灭所带来的冲击，同时要加强发展援助和技术转移，帮助穷国跨越技术鸿沟和数字的鸿沟。
第四，绿色。过去一个多世纪，伴随产业转移带来了污染的转嫁，也使得发展中国家面对更大的环境压力，环境是发展的基础，发展也离不开环境。但没有了经济和社会发展，环境保护也就失去了支撑的条件，所以下一步构建一个新型的全球化，只有在可持续发展的框架下统筹考虑经济发展、消除贫困、保护环境之间的关系，通过各国技术和能力上的突破与共享，积极推动绿色发展，才能实现全球经济增长和环境保护的双赢。
新型全球化除了刚才我说的包容、共享、创新、绿色这四个特点以外，可能我们还会列出很多其他的特点，更重要的我认为是如何实现新型的全球化，当然对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人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新型的全球化与贸易保护主义、与孤立主义是水火不相容的，各个利益悠关方必须秉持开放发展的理念，正视过去30多年来全球化所积累的矛盾和不平衡，主动适应新一轮技术革命对传统行业带来的重大冲击，主动引领新型全球化的发展。
接下来我想谈第二个问题，中国如何推动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
中国不搞贸易保护主义，也坚决反对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反对贸易战，在刚刚过去的中国两会期间，开放是代表们讨论的非常重要话题，3月5日习近平主席在参加上海代表团审议时强调，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要坚持全方位对外开放，继续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指出，我们将积极扩大对外开放。这表明中国将始终坚持开放发展，与世界各国共同努力，坚定不移地引领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可以说这是中国对世界的庄严承诺和政策的宣誓。过去30多年的对外开放，就是中国参与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实践，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中国将推进新一轮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为构建新型全球化探讨贡献中国的方案。
下面，我想至少要从六个方面努力，进一步提高新一轮高水平的对外开放。
一是扩大开放的领域。打造一个吸引外资的制度高地，不断扩大外资市场的准入，更好地促进对对外投资健康规范的发展。
二是增强开放的活力。就是增强以企业活力为中心，为企业松绑、鼓劲、助力和减负。
三是提高开放的质量。实施优进优出的战略，加快培育外贸竞争的新优势，促进外贸从以前的长个子向骨骼长肌肉转变，而且坚持引资、引技和引智并举，提高对外投资的水平，提升我国在全球配置要素资源的能力。
四是优化开放的布局，协同东中西部对外开放，逐步形成分工协作、互动发展的开放型经济新格局。支持东部地区发挥引领作用，率先实行转型升级，打造全球先进制造业的基地，提升服务业国际化水平。要鼓励内陆地区依托本地的优势，提高吸纳国际国内产业转移的能力，加快发展特色外向型产业，同时要推动沿边地区与比邻国家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加强产能合作，提高开放发展的水平。
五是完善开放体制。要坚持创新驱动，在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复制推广自贸区实验经验等重点领域要取得突破，在开放型经济发展的体制改革和制度创新方面要实现新的跃升。
六是推动共同开放。中国将继续坚持区域和多边双轮驱动，支持多边贸易体制主渠道的地位，加快自由贸易区的建设。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公共产品的治理。推动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发展，中国不是另起炉灶，也不会动谁的奶酪，而是要为全球治理作出增量贡献。中国越发展就越开放，我们也欢迎各国搭乘中国发展的顺风车，我们也愿意与各方一道积极拥抱新型全球化，为世界经济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作出积极的贡献。
谢谢大家！
